5丝毛画猫

             在李硕先生十三、四岁时学俞致贞工笔画法，并用此法画了几年的画，算是李硕先生打底子的功夫吧，后来又参悟了好多名家的工笔画。十七八岁时，学了曹克家先生工笔丝毛画猫的技法，先生家养猫，据李先生说他一直都喜欢猫，也爱看猫，再厉害的猫都能与李先生玩得很好，并不是他有什么法术，而是他太了解它的习性了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李先生说，不管多厉害的猫，你只要给它挠胡子根，它便顺从在你身侧，闭着眼儿享受，如果你的手位高，它会仰起头，如果手位低，它会低着头，它还左右上下的动着它的头来迎和着你的手劲，乖巧之极，喜悦之情,溢于言表。但是，不是与你很熟的猫，你绝不能去触及他的尾巴，它会狠狠的抓你一下，然后离你而去的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先生学画猫时，把全本的猫姿态统统地画了一遍，又观察自己家的猫，反复捉磨，家里的猫也是与先生是最好，柔软的挨着李先生，任由他它摆成不同的造型，观摩它的一举一动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一天，李先生正在家中与别人说话，边说边抚摸正睡着的猫，猫也懒懒地在炕上一动不动。一会，就看猫儿慢慢地睁开眼睛，慢慢地起身，来到炕边，然后轻轻地跳下炕，“嗖”窜到箱笼下的帘子后面，一声鼠叫后，就看见猫已经将老鼠擒了出来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李硕喜欢猫的机警，李先生说有一回在邻居家里，邻居家有一只大猫，大概有十斤多吧，养了好多年了，平时那猫就是睡觉，实足的是个懒猫，邻居家也是火炕，地的中间有一个柱子支着房梁，当时的农村都是糊的纸棚，墙也是纸糊的，年复一年，纸也是越糊越厚，甚至有厚厚的纸层与墙体分离，所以时常就有老鼠在墙与纸的夹层中，“哗啦哗啦”地来回窜，邻居家也是如此。那天他们正在说着话看着猫，可猫却突然翻身跃起，窜上柱子，又蹬着柱子一个反跳，扑到墙上，只一抓，便破开糊墙的纸从中抓出一只肥肥的鼠来。这只平看起来动都不爱动的大猫，居然会二级跳，还抓得那样精准，难怪李先生说起此事是那样的表情了。

           学画工笔猫的打底功夫，当是丝毛了。

           李硕先生的脾气未必是多好，当时又是年轻，难免气息浮燥，但丝毛时却平心静气，开始练时，把笔毛蘸上墨后，调匀笔锋成刷子形，再一笔笔的画下去，画几笔便得重新调笔，否则画出的猫毛就很粗糙。如果在熟宣纸上画，下一笔不能重复在上一笔上，必须等上一笔迹干后方可再画，不然画出来的猫毛便像是粘到一起的，像是猫的毛湿了一样，是很难看的。按猫的透视来说，猫身是圆的，所以画出的猫毛要成扇面状，一层压一层地排列，才像是真猫样的感觉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画猫的眼睛、鼻子，也都是须要反复练习，不然就画不出那种小巧玲珑。眼睛的晶莹、鼻子的滋润，这些都是李先生在画猫时的功课所在，当时的李老父指着儿子画的满纸的猫眼，笑着说，这要是真是“猫眼”这么多，我儿子的笔就成了神笔了。

           经过反复的练习，揣摩，青少年时期的李硕是很喜欢画猫的，家里也有了很多画好的猫纸片，时时地展示于来家里做客的大人们，当然也没有留下，全都被父亲送给他的同事了。

            有人说猫没有狗忠诚，李硕先生不这样认为，他给我们讲了他家的一只猫的故事 :

             他家的这只猫养了好多年，黄色的狸猫，时值李硕大哥处女朋友，大嫂家富裕，时有老鼠出没，甚为苦恼。兄便把猫抱到女方家，但猫到新家后绝食，几天后，归旧家，猫身变得枯槁瘦弱，绕自家老房子一周后，死于旧居处。这样的重义，谁还说猫无情义，只是猫与猫不同而已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这些年李硕先生其本上再没有画过猫，到了他创作期后，画花卉比较多，就不画猫了。先生说，他画猫一直是用的曹克家的画法，没有自己的独到处，也就没有了什么兴趣。